去年,我十五岁的堂妹被检查出尿毒症,身体各系统均已损坏,饭肯定吃不下去,我当时并不知道她这么严重,对她说:“多少吃一点,你爸爸才会高兴。”她听完,立马懂事地勉强地硬吃了两口,然后对她爸爸说:“爸爸你也吃啊。”她爸爸拿起筷子装作津津有味地大口吃了几口,边吃边对我堂妹笑,那笑容的背后是什么样的滋味我不敢想。
堂妹知道她爸爸守候她两天两夜特别辛苦,就让他回家休息。她爸爸不答应,她就哭起来,她爸爸只得转身走出病房。过了好大一会儿,一直在走廊叹气的她爸回来了,摸摸堂妹的头笑眯眯地说:“今天没回家的车了,爸爸明天再回去,你的病快好了,没几天也可以回家了。”
后来我堂妹被医生拉去透析,过程中不断大口吐血,满眼的泪,死死拉住我叔叔的手,我叔叔紧绷着脸没敢哭……堂妹当晚便去世,去世前冲我们所有人笑,出声地笑……直到现在,打出这些字我仍热泪盈眶。
还有印象深刻的一回。那时我外婆家在一个穷山僻壤的地方,她邻居家有个比我大的男孩子,名叫路生,之所以叫这个名字是因为他是在父亲送临产的母亲去医院的路上生下来的。他的母亲生下他便去世了,由父亲带大,家境困难到连大门都盖不起,羊都养在自己吃饭睡觉的黑屋里。
我和妈妈每次去外婆家都会给他带一包我不穿了的衣服,由于发育不良,比我大三岁的他穿我的衣服倒正合适。而他每次都很高兴,我也很高兴。
后来有一次过年后,路生穿着我刚带给他的衣服跑来带着炫耀的神色对我说:“我穿着这身衣服去了亲戚家。”
刹那间,我差点哭出来。那是我早就嫌难看丢弃不穿的衣服,而他却只舍得过年的时候穿。那年我六岁。第一次懂得了心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