译者:So0O0ophie 原文地址:economist.com
到2030年,中国的城市将会成为10亿人的家。让城市中国合理地运转对于这个国家的经济和政治未来至关重要,James Miles说。
一些历史学家认为,马可波罗从没到过中国。但是,即使这位十三世纪地威尼斯商人没有亲眼目睹沿海城市杭州,在他描述“毋庸置疑是这世上最精彩最华贵”时所反映出的敬畏,也必然鼓舞了其他异国商人。“看上去难以置信”,他还写道,杭州(被他称作“Kinsay”)只不过是1200个中国南部“富裕大城市”的其中之一。“这个城市中的所有事物有如此巨大的规模……甚至不能用言语来描绘。”
马可波罗时代,震撼人心的是富丽堂皇的宫殿、铺设路面的道路以及精心规划布局的中国城市,而如今的大城市,则是全球最高的摩天大楼和最长的购物商场,被世界上最长的高速铁路网所连结。如果一切按照党的计划进行,中国未来二十年将会产生更多的鸿沟。
(画:马可波罗到中国)
到2020年,高速铁路网将会拓展三分之二,额外增加7000千米,到时候,几乎所有人口达到50万的城市都会被纳入网络。数千万的流动人口将从农村地区如洪流般涌来。据世界银行称,从现在起到2030年,城市居民人口数量年平均增长可能达到1300万,约为东京的总人数。到2030年,中国城市将成为近10亿人的居所,接近总人口数的70%,而现在仅为54%。据估计,城市人口将在2040年达到峰值,仍略低于10亿的预期,但已经十分接近。正如美国商人James McGregor在他2005年出版的《10亿顾客》中所提到的,这个拥有10亿消费者的国家使“梦想着惊人利润的最初抵达者的渲染和热望几个世纪以来迷惑着无数外国商人”成为了一种象征。
自2012年接任总书记一职以来,习近平(现任主席)(译者:后用“习”)用一句标语开启了他十年掌权期:中国梦。这是对执政党传统的满含意识形态口号的一次引人注目的突破。无数次被引入官方话语、被作为书籍和歌曲的主题,这个标语显然旨在吸引为争取在丰富世界中与自己同等地位的人的舒适生活而向上攀登的城市居民。
仅15年前的中国几乎不存在中产阶级,而到2011年,这个国家的城市人口超过了50%,这个政党的命运显然越来越取决于城市的稳定和中产阶级居民的幸福指数。邓小平(农民出身)在上世纪70年代末期建立实施的“改革开放”政策,使这个以农村为主的国家开始将经济和政治发展的重点放在绝大多数城市。主要得益于人口流动风潮,中国的城市人口数量自改革开始开始增加至5亿——人数相当于整个美国再加三个不列颠。
李克强,在2013年接任了总理这一职务,将深入城市化视作中国经济成功的关键,称其为经济增长的“巨大引擎”。李和其他官员喜好引用诺贝尔奖获得者、美国经济学家Joseph Stiglitz的话,说“美国的技术革新和中国的城市化将是21世纪人类发展的两个关键”。一个新的有关中国城市发展的重要战略,上个月由总理审核并公布,承认了一系列的问题,例如污染恶化、城市蔓生、堵车和日益严重的社会紧张。同时指出,中国的城市化落后于其他同等发展水平的国家(通常在60%左右),所以,未来城市仍然有较大的发展空间。
使城市正确发展将会使中国在未来保持较快增长,而发展不当则会成为一场灾难,带来更严重的不平等(据世界银行称已达到拉美国家水平,虽然中国官方坚称最近有所改善),贫民区的扩展、气候变化的加速(城市消耗了中国3/4的能源,主要来自煤)和增加社会动荡。
经过十多年引人瞩目的大部分达到两位数经济增长,国内外也产生了许多有关“中国模式”持续性的疑虑。增长在放缓。地方政府的奢侈消费堆积起巨额贷款。中国日益增长的中产阶级群体正在为自己、家庭和财产寻找国外的避风港。高官丑闻反映出大规模腐败。审查通常能阻止反党言论的广泛传播,而粉丝数量庞大的微博博主仍然大胆转发强烈的批评。
习用生动的的语言解释了这个国家的问题和解决问题的办法。他说改革进入了“深水区”,中国必须“沿着危险的道路披荆斩棘来改革”,应对腐败需要一个人有“必须切断被毒蛇咬伤的手来拯救生命”的决心。执政党在11月举行的一次中央委员会全体会议中称,市场规律必须扮演一个“决定性角色”,它曾经显示出对市场强有力的支持。习的前任胡锦涛,在面对首要来自地方政府、大型国有企业,还包括具有讽刺意味的不愿与农村移民分享经济增长果实的新兴中产阶级这些既得利益者的强大阻力时放弃改革,多年的游移不定的使新政策看上去更加激动人心。
为什么城市很重要
所有习必须应对的最重要的改革都涉及中国城市的运转。他必须给予农民与城市居民相等同的权利,使他们能卖房子(目前几乎不可能)、带着现金离开土地。他必须理清地方政府财政的混乱局面,一种严重依赖于从农民手里抢夺土地后转卖给开发商的现状。他必须放松国有企业对经济制高点的控制,让他们上缴给政府更多的利润。他必须快速行动起来清理城市环境,尤其是那些有害气体,并且阻止导致环境恶化的城市扩张。他必须告诉城市居民这个城市是怎样运转的。
(方块图:2012年各省级行政区域人均GDP;饼状图:红色为“农村地区已登记人口”,橙色为“城市地区人口”,黄色为“城市地区农村流动人口”)
这个列表既使人畏惧又十分急切。中国城市最近的增长产生了两个习不容忽视的社会力量。其一是大量流动人口(包括近些年农村流动人口的在城市所生的孩子)如今达到了7亿3千万,占城市人口总数的1/3。这个群体中的成员想要在这个国家获得一个城市居民的官方认可,以及地位赋予后的福利和获取公共服务的权利,相比去获得美国或者欧洲的公民身份更加困难。这种对中国内部流动人口的严厉对待正产生着巨大的社会分割,甚至引发严重的社会动荡。
另一股力量来自如今被认为大致与流动人口数量规模相当的城市中产阶级,约为2亿6千万。这一人口规模在经济快速增长的近些年中一直保持着合理的数量,但可能不会持续太久。中国的中产阶级,与别的地方一样,担心着他们的财产和权益:怎样在城市规划者和政党官员的异想天开中得到保障,消费价格将会怎样波动,如果经济泡沫破裂将如何应对。不断增长以致负担不起的房价,亦或是反向的一个陡降,都会促成中产阶级不同范围的抗议。这样的事情也可能出现在党的许多失误上,例如与官员腐败有关的粮食安全丑闻。
(中美两国2000年前后的摩天大楼数量;中美日印四国2014年前后依据现有汇率统计的GDP,单位:万亿)
正如前任,习将动荡的迹象扼杀在萌芽状态。异见人士稍稍超越组成小群体提出抗议的均被关进小黑屋。但是仍有一些积极的迹象。他接管了新的政党机关,一小群拥有广泛组合的官员,正致力于政策协调和克服阻碍变革的官僚主义。甚至有一个特别小组专门建设“民主和法制体系”,虽然一切可能还没那么快。习还发起一场激烈的运动来对高层进行反腐,虽然不能持久治愈地方贪污问题,但是仍能钳制官员使之顺应改革计划。
逐渐减少的劳动力供给
随着经济增长的放缓和农村劳动力的萎缩,城市化速度也将放缓。由于近年来,每年近9百万人口进入城市,而据政府智库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的金三林称,这个数字将在这个十年的后半部分减少到7百万,在2020后降到5百万。到2017年,他写道,农村剩余劳动力的供给几乎消失。
中国官员指出,中国的城市化进程较西方在产业转型中发展的快得多。中国只用了30年的时间从20%攀升到54%。相同的历程,英国花了100年,美国花了60年。然而,在更近的时间里,中国城市人口增长已经相比韩国和印度尼西亚的经济快速增长时期放缓,主要由于中国对流动人口的歧视性政策和对农村土地买卖的垄断。
无论按照哪种标准衡量,中国的城市化震撼人心。上海即将完工的由美国人设计的121层摩天大楼将成为世界第二高楼(仅次于迪拜的哈利法塔)。所有新兴的城市区域、地铁、现代机场、城市快轨的建设都保持着大多数国家引以为傲的规模和速度,但是中国并没有在城市增长过程中全面获益。这将成为在面临浇筑更多混凝土而回报逐渐减少的局面时亟待解决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