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来没有过循序渐进的过程。
在香港还没回归的时候、在重庆还没直辖的时候、在我还没读幼儿园的时候、在重庆火锅店都是一个棚下面搭的桌椅板凳的时候,我就开始吃火锅了。
据父亲回忆,我第一次吃火锅,是在一岁半的时候。
那时哪像现在这样可以挑辣度等级,一大锅红彤彤的辣椒翻滚,土豆下锅煮软,夹一块放进香油碟里,稍凉喂我。
问:辣吗?
答:不!(满头大汗,脸蛋通红)
问:还吃不吃?
答:要!
从我记事起,家里就没吃过不辣的菜。
最最喜欢去吃火锅。
鸳鸯锅简直是对食材的不尊重。
在我幼小的世界观里,外国=美国、外语=英语、辣椒=全世界最重要的调料。
曾经想过,如果有一天辣椒消失了,人类会不会面对无辣的世界而甘愿被饿死?
当然,我现在长大了。
重建世界观的过程还是很痛苦的…
——
为了不引起误会我补充几点:
1.无意与四川湖南广西贵州的朋友比哪个地区更能吃辣,我相信,我们对于辣椒的热爱都是同样虔诚的。这是融于血脉里的种族技能,是我们互相辨认的方式。只要你爱吃辣,我就想称你一声老乡。
2.to 很多没理解我意思的朋友:后来我长大了,出国了,我发现到世界上有很多不辣的菜肴,也都很好吃。但是不影响我喜爱吃辣。你们对食材鲜美的追求,和我对各种辣味的追求都是崇高的、有道德的。
3.我想说一下老干妈。
我认识的重庆人家里基本上都会自制油辣子。我小时候在家没菜的时候,就会舀几大勺油辣子直接拌饭吃。
现在每年回国母亲都会做满满一饭盒的油辣子让我带回去。自己做饭、煮面的时候离不开它,在外面打包了饭也会放一些拌在菜里。
试过买老干妈,觉得和家里做的比起来索然无味,一点辣的味道都没有,也不香。方才明白,母亲的手艺是无可替代的。
我想,那一饭盒的油辣子就是我母亲牵绊我的方式,她怕我跑太远,跑不见了,不回来了,就用这一点点红拉着我。
每次准备不多不少一年的量,使我永远要回家来充电,永远都想念着家的味道。
这也许是我们出去多年的游子,一直坚持不改变口味的最终答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