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惠妹是位唱功了得的歌手——这里的唱功不是指“飙高音”，而是包括“情感表达能力”等综合实力。她和陈奕迅是70后男女歌手中的翘楚。但是光唱功好也不行，还得有优秀的作品。举个荔枝，Adam Lambert和Christina Aguilera是美国80后男女歌手中的佼佼者，人间大炮一样的存在，但这么强悍的两位歌手，制作人却不知该如何用，拿不出具有足够说服力的作品。看着Adam Lambert成为翻唱歌手，整天跟着Queen搞巡演，挺让人拙计的。这就像空有屠龙之术的英雄，没龙可屠，怎么扬名立万嘛。
好在张惠妹和陈奕迅有作品支撑，当然作品“好不好”，这个问题见仁见智，至少唱遍大江南北了嘛。说到陈奕迅，香港歌手有个问题：他们用来开拓内地市场的作品往往是成人抒情歌曲。比如许志安，内地听众一说到他就是“为什么你背着我爱别人（唱～～”；苏永康：“想要把你忘记真的好难（唱～～”；容祖儿：“See me fly I’m proud to fly up high（唱～～”…陈奕迅也是，十年啊K歌之王啊兄妹啊婚礼的祝福啊爱情转移啊….以至于我后来接触到他的粤语歌曲不由一震：这比一堆成人抒情金曲强多了。同时心中暗暗叹气：这不是瞧不起我们这帮内地人嘛…
张惠妹的问题是，她无法和张雨生断了联系。无论出神马专辑，评论只有两种：“这张很好，但我还是怀念张雨生时代的她。”或者：“这张太烂了！我更怀念张雨生时代的她了！！”一名歌手和一名制作人绑得这么紧，这种事在乐坛当然有，但紧密至如此程度不太正常。其实张雨生时代，她也唱了一大堆成人抒情歌曲，《原来你什么都不想要》、《听海》、《哭不出来》、《剪爱》…但是有《姐妹》、《解脱》、《Bad Boy》、《一个人跳舞》、《一想到你呀》等等平衡…张雨生过世后，张惠妹便开始“摇摆的尝试”，既想要市场又要兼顾口碑，各种风格全踩遍。听众累，她自己也累，就有了宣传“作我自己”的《阿密特》——可是，大家还是不放过张雨生这可肿么办…想象一下，如果张雨生不去世，有一种可能是两人一张专辑一张专辑的合作下去，张惠妹可以少走很多弯路，成为如王菲般华语乐坛icon存在，这是何等美妙之事！当然另一种可能是两者逐渐故步自封，可惜世间没有如果…
说回专辑《偏执面》。这张专辑以同名歌曲为界，被分为两部分，前面五首不妨说是吸收“电音舞曲R&B”的流行歌曲。《都对也都错》、《这样你还要爱我吗》中沉重的“咚咚咚”的节拍，让我想起Beyonce的Halo。紧跟《三月》和《自虐》两首掏心掏肺的慢歌。这里不得不赞一下张惠妹的唱功，感情拿捏极见功力，情绪表达在目前的华语乐坛罕逢敌手（当然还是有啦），即使是“宣泄”和“爆发”也不狗血，听感很舒适。除了《偏执面》中铺了一层兹兹作响的电音，前半张专辑给我的感觉很不错。前段时间正好金曲奖颁奖，难免作个对比。今年获得最佳国语演唱者提名的女歌手的专辑无论理念超前性还是风格多样性都不及男歌手，表现颇为，呃，“平庸”，而且去年几位非创作女歌手的专辑总有这样那样的不足。以《偏执面》前半张的质量，再加上今年的女歌手的专辑水准与去年持平的前提，张惠妹明年拿一个提名是没问题的。但是到专辑后半段发生了“万万没想到”的改变：当《跳进来》直接一脚把我踹进凌晨两点的夜店，我就像过发卡弯时准备不足的赛车手，直接给甩出了弯道…电、电音舞曲？！我听见下巴咣当一声砸地的声音…
这种尝试必然产生两级分化的评价：既有“后五首歌曲的品质高超，如果将一切混沌、互相制约的概念统统抛开，实在是半张值得入选年度最佳的电子作品”的好评，也有“先不说挑曲品位，整个人唱歌的态度简直变成没大脑的女歌手，整一堆low货，浮躁吵耳，没有灵魂，唱片公司在干吗？这样编曲质量也收？阿妹在干吗？作为一个出道10几年的老歌手自己也没感觉么？”从豆瓣上的评论来看，听众喜爱的曲目要么集中于前五首（特别是《三月》），要么集中于后五首，两者鲜有交集。我个人猜想，也许张惠妹和制作团队也有多种尝试的意图，所以没把《偏执面》完全作成一张电音专吧…
你问我对舞曲的看法？我不是电音舞曲爱好者（声音陡然低了四度…但是！我并不认为《偏执面》中的舞曲尝试low——《小苹果》那种才叫low。制作者吸收国际先进经验，尽量将其往国际方向靠拢，而且快歌循环好几遍后还挺顺耳的。说到这大家可能会想到蔡依林的《Muse》，它直接邀请欧美制作者参与制作。我要再强调一遍，蔡依林是一位努力、诚恳的歌手，比之某位总在安全区内打转的歌手强多了。《Muse》是近年来华语乐坛舞曲风格标杆级专辑，若不是那一年正好碰上更具实验性的林忆莲的《盖亚》（所以我说去年女歌手表现平庸嘛）…当然《Muse》的封面是永远的槽点…
张惠妹可以驾驭各种风格的歌曲，但演绎舞曲这种“外放”风格的歌曲，难免失去慢歌的细腻和内敛，这也使对电音舞曲无感的网友有所抱怨。不过“创新”与“勇于尝试”总是值得鼓励的。请注意，《偏执面》中没有传统意义上的成人抒情歌曲，慢歌走的也是“内省”路线。相比之下，徐佳莹的《寻人启事》太保守太寡淡了。
一个脑洞大开的想法：也许尝试一下Goldfrapp那种“氛围电子”是不错的选择，不过这种风格在华语乐坛可能太超前了…
一个脑洞更大的想法：美国歌手Twin Shadow今年推出单曲，貌似是为新专辑预热。上张专辑Confess是一张出色的融合合成器流行和新浪潮的另类流行专辑。去年张蔷的《别再问我什么是迪斯科》是一张难得的新浪潮专辑，不过制作过于粗糙，效果并不令我满意。华语乐坛会有人尝试新浪潮（当然，是改良过的、更符合现代人口味的）吗？
— 完 —
本文作者：丁勾
【知乎日报】
你都看到这啦，快来点我嘛 Σ(▼□▼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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