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火
Hana-bi——歉意
这部按北野武自己的话——“基本上按照正统叙事手法拍摄的一部电影”,
几乎穷尽了北野武元素,可以说是达到了北野武电影美学的最高峰。北野武将自己对生死的哲学理念和决绝的意志贯注其中,赋予了影片一股捉摸不定的气质。
开头几个固定镜头来回切换,通过人物表情状态,干净利落地展现了男主角的性格。北野武一脸“面瘫”地站着,一脚将那个弄脏自己车的洗车工踹下车。这一定又是个有故事的人。
简单梳理一下剧情:
- 西是一名警察,女儿几年前不幸死去,妻子罹患重病不久将死。医生劝说他将妻子带回家,好好度过余生。
- 他得到消息,他的同事堀部被他俩追踪的惯犯打伤,余生只能坐在轮椅上。堀部受伤后,被妻子女儿抛弃,独自住在海边。而西对于此,深感自责。
- 年轻的警探田中死于一次埋伏行动,西一直认为田中的死他是有责任的。之后,西一直帮助资助田中的寡妻。
- 西决定离开警察局,陪妻子做一次最后的旅行,打算做个了结。
- 他从一个旧汽车修理商手中买了—辆偷来的出租车,改装成了警车,穿上警服,去抢劫银行。得手之后,他还清欠高利贷者的债,拿出一部份钱给田中的寡妻,又邮寄一包颜料、画笔、画布和一个贝雷帽给堀部。堀部早就想画画,但无钱买这些用具。这一切全完成之后,在黑帮暴力团和警察朋友的追踪下,他和妻子先去雪国,后去海边,在涛声中,自己动手结束了夫妻二人的生命。
影片在剧情方面很简单,男女主角之间的台词很少,女主角岸本加世子几乎就没有台词。片中大段的沉默伴随着不时迸发的动作戏犹如潮鸣般堆砌着。冷色调画面,静谧,叙事不急不缓。在这种克制的调子下,动作戏显得更为干脆,富有冲击力。
本片运用了大量的固定镜头和长镜头,就好像一个人坐着,看着眼前发生的事一般,使得影片的真实感质地极强,仿佛是生活中真实发生过一样。其中流露出的情感,也非常自然、含蓄。在不动声色中,娓娓道来。
- 关于影片所想表达什么,我想这得从北野武当时的心境分析。此片是北野武拍摄完《坏孩子的天空》之后开拍的,事实上,我更愿意将《坏孩子的天空(kids return)》《花火》《菊次郎的夏天》这三部电影看做北野武对内心自省、剖析、寻根的三部套曲。
- 此片所要表达的,我还是想用北野武的原话来解释。你们感受下北野武当时的心境:
- “就像《坏孩子的天空》对自己而言,是一种自我恢复一样,《花火》就是对自己的女人、对恋人们表达的歉意。可以说早就有了抱着赴死的准备吧,甚至去做强盗也无妨。妻子的话……要是死了才好呢。老婆管她怎样都无所谓。只是没有那么早死啊。在拍这部电影的同时,自己组织了老婆大人猝死协会。‘再没有像俺一样不中用的家伙了,还算是有些积蓄,只要老婆死了的话,就可以全部拿出来用了’。可是哪有那么容易就死的。自己运气不好啊。……真没了话也不成啊。俺可是一点都离不开老婆啊!”——北野武自传《余生》。
这玩笑话说得倒是真切,由此可见当时北野武对妻子复杂的感情。
如果把影片所表达的意图当做一个整体,那么片子几个人便是北野武所贯注理念的分身。
堀部代表的是北野武对自我反省的一个人。片子堀部受伤后被妻女抛弃,堀部无怨无悔。这是北野武自己认为自己该得到的惩罚。
- 这几年,由于车祸以及自身思想的剧烈转变,北野武开始审查自己的内心,对自己以往对身边人所做的种种事情加以反省。堀部这个角色则是北野武当时心境的一个投射。(北野武早年有过许多复杂的经历,那场车祸似乎挽救了北野武濒临破灭的婚姻,那之后的三部电影,也使北野武的电影生涯达到辉煌的顶峰)
- 堀部试过自杀,之后通过绘画开始对观察生活,并重新理解人生,获得重生。北野武通过这个角色,深挖了自己对于生活的再次理解,对生与死的哲学理念。(片中所有的画都是北野武本人所画)
- 对于田中的寡妻,则是对情人的歉意。死掉的田中,是自己无力的分身。他觉得自己不是个好情人(顺便说一下,这个寡妻的演员大家由佑子是北野武的情人……)
- 最后的主线是西这个角色陪着妻子度过最后的一段生活。在剩余的旅途中,陪着妻子游戏、看烟火、逛庙、钓鱼,旅途中不乏温馨。这一段,北野武所倾注的情感真实,不做作,如静默的流水,表面上克制,而情绪在水底暗流。
- 这是对自己女人(妻子)的歉意。自己也不是个好丈夫。
直到最后,海边沙滩那一幕,音乐响起,女主角岸本加世子流着泪对他说:“多谢你,对不起。”然后北野武将她轻搂,铁汉柔情,令人侧目。
两声枪响,音乐声戛然而止。绚丽的烟花之后的沉默,比寂静还寂静。
当然,一部电影完成之后,便不再属于导演一人。不同的人对于电影所展示的人物、画面、剧情、音乐,自然有不同感受,你觉得看到什么,那就是什么了。对于电影的再解读,我觉得不为过。
下面是剧中北野武的一些画,所表达的意思、含义,我也说不清。你们自己感受一下。
— 完 —
本文作者:东野氓
【知乎日报】
你都看到这啦,快来点我嘛 Σ(▼□▼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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