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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_Tiffany  图_孙海 

这道菜,一般客人可吃不到。牛肉软烂,小土豆的粉球一咬就从薄皮里蹦出来,再咬口尖椒,肉汁和辣劲儿往脑门冲。 

女主人玉雪洲坐在靠门口的位置,一件宽松的棒针毛衣,浅色牛仔裤,笑着看一帮朋友一边聊天喝酒,一边吃她做的菜。平时她组一些私房菜局,总想呈现些特别的东西给客人,比如酸汤泡椒猪脚之类,这道酱牛肉相对来说家常了些,一般不会做。不过,特别熟悉的朋友倒也不介意,这会儿,一盘酱牛肉已经让人一扫而空。 

玉雪洲是朝鲜族人。童年记忆中,家里的厨房和起居室是一起的,常常是热热闹闹,亲朋好友聚在一起唱歌跳舞,就算是几片豆腐也能配上好多酒。而酱牛肉是灶台上常年炖着的。记忆中父亲有时会买一整个牛头,非常巨大,“牛眼睛都能装上一盘子”,按部位分好后,全都酱了,各自装坛。因为比较咸,能放上几个星期,要吃的时候就取一些。有时候,酱牛肉更像是副产品:买些边角牛肉炖了,舀出一半做牛肉高汤,剩下的就加上大量酱油、些许辣椒和小土豆炖到天昏地暗。玉雪洲总记得妈妈撕一条牛肉,再撕一条泡菜,放在白饭上给她的样子。 

她笑起来会泛酒窝,说话走路都慢悠悠,却是朋友口中的“刻薄之人”。他们说她太毒舌,她就呵呵一笑,说有些东西要她夸她还真夸不出口。但她不是那种嫌弃万物的人。这些年玉雪洲住到了广州小洲村,租下一个老屋子,三间房和一个天井,“村子就是这点好,总能碰到点有趣的东西”。她说的有趣的东西,包括没人要的井盖——她搬来做天井里小桌子的桌面,再用些老房子的青砖垫着石条当凳子。在其他老宅捡来的门上槛,会被她拿来做成搁板。 

下起雨的时候,她能在这老宅里发很久的呆。不过要是有人来吃饭,她早早就开始准备,老屋一角是她改建的厨房。“这个餐厅不接受点菜”,朋友逗着同来的小孩。三盏吊灯下,三个小时,七八道私房菜就端出来了。 

现在她自然不会搜集边角牛肉来酱了。玉雪洲这次用的,是澳洲牛腩块。入了水之后,每一块都缩成一口大小。赶紧来口饭,再配一口肉,少了点什么?对了,还得酌一口白酒。热腾腾的感觉呼呼地从这小洲村的古宅天井往上冒,不知道什么时候饭局才散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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