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STCACTUSKT高毓柠)
历史上有很多以“治疗、宗教、养生”等噱头故弄玄虚骗取利益的人,有人左右逢源,有人弄巧成拙,但这些人不论风光一时还是中途落马,最后都被科学剥开画皮,贻笑大方,身败名裂。
今天请大家跟我走进沙俄末年的俄国,看看一百多年以前的“神棍、大师”是怎么忽悠人的。还真别说,百年来类似的人物,基本还是那一套手段,万变不离其宗,一点长进没有。
格利高里·伊·叶菲莫维奇·拉斯普京(Grigorii Efimovich Rasputin,俄文为ригорий Ефимович Распутин),又译作“拉斯普钦、拉斯普廷”等;充满传说的神秘主义者和皇家宠臣,很多人视其为拥有神力、特异功能的圣徒,对其顶礼膜拜,也有一批人认为他危害沙俄帝国的稳定,是国家公敌,说拉斯普京葬送了俄国。爱他的和恨他的人都过于夸大拉斯普京的作用,既不客观也不科学,说白了就是太抬举他了吧?打开沙俄帝国末期历史,不论正史还是野史,都不遗余力的渲染拉斯普京的各种事迹,而真实性究竟有多少,很值得商榷。
让我们透过现象看本质,看看一百年前的一部“草根大师发迹史”。
1869年1月21日(俄历1月9日),拉斯普京出生在西伯利亚萨拉托夫省天寒地冻的普通农家,作为第五个孩子,根本没有给父母带来“弄璋之喜”,又添了一张吃饭的嘴而已。
有的书籍、网站误将其生日记载为1872年,后来拉斯普京的后人找到了他的受洗记录文书,并向一些部门提出了修改资料的申请。
拉斯普京的父亲伊夫林早年嗜赌成性、家境贫寒,搬家、戒赌后一度有所好转;后来伊夫林的妻子安娜、长子和独生女像被诅咒一般(很大可能性为当时无法治愈的流感)相继死亡。拉斯普京家道中落,几乎沦为赤贫。
拉斯普京和当地所有同龄人一样,在自然这座大学校中摸爬滚打,也就是说,从没进过学校。作为文盲,连祈祷都不会念经文的必要段落,平时说话也是前言不搭后语;但拉斯普京有着所谓的“情商”和俄国农民特有的狡黠,表达不清就索性不表达,他喜欢故意盯着别人看,还故弄玄虚,说自己会“催眠术”。渐渐的,还真有不少群众被他唬住了;拉斯普京的招数就是先发制人;他凝视别人,看到对方心里发毛,再进行语言上的诱导,用模棱两可的问题,令人以为真有什么“读心术”,就被套出信息来了。
举例说明:“约翰兄弟,你这是最近家里有啥事吧?”一般农夫都上有老下有小,谁家都有难念的经,这么一说,必然上钩。来找拉斯普京商量的人,当然是多少有烦心事,否则谁会咨询?
这么一位青年农民在生活里靠催眠术和神神叨叨可不能糊口,游手好闲、好逸恶劳,所以没事就小偷小摸。
不到二十岁,拉斯普京就是治安官的常客,在局子挂了号;因为偷周围乡亲的马匹,甚至猥亵妇女,拉斯普京的总体形象极为不佳。
拉斯普京结婚生育后,肩负家庭的重担,更是无法仅凭小打小闹喂饱孩子们。
跟照片上的父亲形象不同,拉斯普京相当自卑和阴暗。我们在下文将会提到,为了心理平衡,拉斯普京所做的一切。
(到处投机,不甘心务农的拉斯普京和他的孩子们。)
当时俄国一片凋敝,普通人生活水平很低,民众受教育程度更是很不乐观。拉斯普京自学很久,仍然不能达到熟练读写的程度。志大才疏的拉斯普京连母语俄语都带着浓重乡音,且文法粗劣,神父标配的希腊语和拉丁语对于他简直就是天书。没文化,没有任何教区授予教职资格,不是科班出身,“正教会”(俗称东正教、Eastern Orthodox,为基督教三大派系之一,布道通用希腊语)的准入门槛没有拉斯普京以为的那么低。
不过时局动荡,多数人目不识丁,穷困潦倒,给这些不如意的人送去心理安慰就能抓住他们的心。拉斯普京跑江湖,打一枪换一个地方,羊毛不能可着一个地方薅不是吗?三教九流、歪门邪道多少都接触一点皮毛,比如学几招魔术,再配合夸张的表情和煞有介事的祷告甚至恐吓,总能挣来几个小钱。在乡下小酒馆,拉斯普京在手指缝里夹住一些食盐粒,假装对着喝了一半的啤酒“发功”,啤酒就会重新冒出泡沫,看起来就好像“自动再生”一样。拉斯普京靠这种魔术小技俩把自己伪装成“拥有超级能力者”,骗几顿酒喝。
(1910年拉斯普京的留影。)
拉斯普京自称祈祷僧(某种基层神父),在户籍制度和身份证件识别技术不发达的时候,只要一身制服就能蒙蔽群众了。不满足于在草根圈子里混,拉斯普京把眼光转向了上流社会。1897年,拉斯普京对父亲和妻子说去“朝圣”,离家出去游荡。
几年之内,拉斯普京扮演“先知”和“治愈者”的角色,获得了一定名气。贵族阶层有一部分人想利用“树立典型”的方式寻找一个“淳朴农民形象”来扩大影响,故弄玄虚的拉斯普京成为首选。
在“修行朝圣”期间,拉斯普京在公开场合宣布,远离酒精,只吃素食,不近女色等赎罪行为是非常有益的;并且向古人学习,尽量不洗浴;以为洗浴可以洗掉男性生理能力;“坚定的正教圣徒就应该一心虔诚,连自己的身体都非礼勿视”。诸如此类的无稽之谈居然吸引了一大批受众,当时喝酒吃荤勤洗澡本来就不是劳苦大众生活的常态。有人发现私下里拉斯普京“先知”也出入酒馆,满身酒气的时候很不懂事的询问,“您为何自己饮酒?”拉斯普京说,“你们还修行不够,而我自己饮酒是替你们承担罪责。”一百年之后,仍有前赴后继的各路神棍大师执行双重标准,他们的手段连这位文盲外来务工者都不如。
社会越乱越穷,迷信就越有市场。
1905年1月22日(俄历1月9日),很多穷苦工人在圣彼得堡平静的集结,想要争取一点黑面包。在冬宫的尼古拉二世听到人民不满的声音,人称一向“温良恭俭让”的沙皇让军警开枪,他觉得“作乱犯上”的民众不配和自己对话,该把他们的嘴堵上,把他们的声音抹杀掉。
4600多人受伤,约有1000名死者。这次事件史称“血色星期天”。
很多人被激怒。统治阶级更需要“大师”来麻痹人心。
在某次碰运气治好了尼古拉大公(沙皇的一位叔父)的宠物狗之后,拉斯普京时来运转。一个多世纪前的俄国,就算贵族阶层也不乏“有知识没文化”、缺乏独立思考能力和迷信特异功能者。很多贵族锦衣玉食,却不承担社会义务,他们一样有各种烦恼,心灵空虚、无处寄托,拉斯普京的小骗术使不少贵族阶层也接连上钩。
(平步青云的拉斯普京成了沙皇和皇后的宠臣,漫画讽刺其将两位陛下当成傀儡玩弄于股掌之上。)
末代沙皇尼古拉二世和皇后亚历山德拉唯一的儿子阿利克谢,是罗曼诺夫王朝唯一的男性继承人。他拥有能追溯到英女王维多利亚和汉诺威、哥堡王朝以及丹麦王室的高贵血统,同时也继承了维多利亚携带的血友病基因。
(沙皇尼古拉二世和皇后亚历山德拉带着所有孩子的全家福。)
血友病(Haemophilia)是一种遗传病,至今无法根治。当时人们尊称此病为“王室病”。
资料:血友病是一组先天性凝血因子缺乏,致出血性的疾病,先天性因子Ⅷ缺乏为典型的性联隐性遗传,由女性传递,男性发病,控制因子Ⅷ凝血成分合成的基因位于X染色体,患病男性与正常女性婚配,子女中男性均正常,女性为传递者;正常男性与传递者女性婚配,子女中男性半数为患者,女性半数为传递者;患者男性与传递者女性婚配,所生男孩半数有血友病,所生女孩半数为血友病,半数为传递者,约30%无家族史,其发病可能因基因突变所致。因子Ⅸ缺乏的遗传方式与血友病甲相同,但女性传递者中,因子Ⅸ水平较低,有出血倾向,因子Ⅺ缺乏,均导致血液凝血活酶形成发生障碍,凝血酶原不能转变为凝血酶,纤维蛋白原也不能转变为纤维蛋白而易发生出血。
血友病有不同分型,有些严重者会自发性出血,有时关键器官出血可有致命后果。阿利克谢由于患病,发育不良,且常出现血肿和发热;皇后亚历山德拉是个很迷信的人,觉得如果能拯救儿子说什么都相信;她的后宫总是招待一批一批的“先知”、“神学家”、“预言者”等等故弄玄虚的人。皇后动辄召开所谓“降灵会”,觉得能把各路神灵请来,帮儿子寻医问药。虽然母爱可以理解,病急乱投医是很不明智的。
沙俄高层一直竭力隐瞒皇储的疾病,但纸里包不住火。当人们得知皇储患的是遗传病、基本没治了的时候,沙皇家的支持指数直接跌至新低。
拉斯普京在皇后这儿却得到了极大的信任。帝后对拉斯普京宠信到了其可以出入内廷,称呼两位陛下“皇帝爸爸、皇后妈妈”的地步。这只是罗曼诺夫王朝末代种种乱象的一个侧面。
既然血友病无法治愈,拉斯普京如何制造太子有所改善的假象呢?
让我们来看看拉斯普京大师的工作原理。一般神棍善于抓住人心,除了语言上的关切、诱导、安抚之外,就是利用“安慰剂效应”忽悠患者。
头一次治疗发烧的阿利克谢,拉斯普京拿出一小包粉末状物质,说是经过宗教手续祝福过的;这是神药,一般人我不给他;然后在患儿身边祈祷、安慰他,讲故事等等。
吃一小包药粉后,阿利克谢的发烧和头疼有所好转,膝盖上的血肿也开始消散,事实上不管也一样会慢慢吸收淤血,只是比较慢而已。皇后喜出望外,说拉斯普京是“我们的朋友、圣人”。
据很多历史学家考证认为,拉斯普京使用了1899年开始进入市场的阿司匹林(乙酰水杨酸)药粉。
这种药物现在还在一线使用,作为退热镇痛的经典药物。当时人类把阿司匹林当成万金油,觉得是万用药。不否认作弊的阿司匹林可以给阿利克谢退烧,但阿司匹林有一个重要的功效,抗凝血功能。阿司匹林可以抑制血小板凝集,现在常用来预防和治疗血栓、改善心脑血管的某些症状。但长期使用可以造成胃溃疡或凝血功能变差。现代医学认为有出血倾向疾病者该禁用或慎用阿司匹林。
普通人尚且要留意阿司匹林造成出血,何况血友病患者?当时没有明确写进说明书的药物禁忌症,但拉斯普京等神棍很可能已经发现这种规律,只要他进宫用药,阿利克谢就好转那么几天,“圣人”不在就可能流鼻血,或者更严重。
用药物作弊,把患者和家属牢牢控制住,导致产生依赖性,使自己财源滚滚;这是神棍的重要手段。
没事再多少说几句“预言”,不经意间说些模棱两可的事情让人犯嘀咕,同时用某些手段施以骗术;也是拉斯普京这种大师的必修课。
有一次拉斯普京神色匆忙的禀报皇后说,预见到儿童房有问题,有重大危险,最近不能去玩。阿利克谢没有去儿童房玩,几天后,儿童房的大吊灯断了,摔得满地都是玻璃碴子。
皇后感激涕零,简直是再造之恩,觉得太子真是命大。其实很简单,爬梯子干活、溜门撬锁才是拉斯普京的老本行,拉斯普京不过是提前把枝形吊灯的链条锯开一个大豁口而已。
拉斯普京青云直上。不仅名利双收,还有权有势。拉斯普京利用沙皇夫妇的宠幸,为自己挣来了高官厚禄,而且并不像个神职人员该有的样子,而是夜夜笙歌,声色犬马。来自底层的拉斯普京在享受生活方面不亚于任何达官贵人,他早就忘了自己的阶级兄弟,从不帮扶穷困者,而是对人民的疾苦视而不见。
当时的欧洲就像是坐在火药桶上。英国的爱德华七世在执政期间不遗余力的维护和平。爱德华七世是维多利亚女王的最年长的王子和继承人,也算施政有方,受人爱戴。和其母亲“欧洲的老祖母”维多利亚女王一样,由于全欧洲王室基本沾亲带故,爱好和平生性风趣的爱德华七世被尊称为“uncle of Europe–欧洲的舅舅。”
(爱德华七世的标准像。)
1910年5月6日,英王爱德华七世驾崩。所有欧洲首脑貌合神离的开了追悼会。
国葬之后,再没有力量制约令人头疼的外甥和贤侄们。爱德华七世生前表示,“最令人感到棘手的是德国的威廉二世,”好大喜功,爱耍脾气是大家对德皇的印象。舅舅不在了,别人镇不住,威廉二世开始刹不住车。
尼古拉二世是德皇威廉二世的和英王乔治五世的表亲,管已故的英王爱德华七世得叫姨父。
『资料:乔治五世是维多利亚女王的孙子,威廉二世是维多利亚女王的长外孙,尼古拉二世是维多利亚女王的外孙女婿(岳母是维多利亚之女爱丽丝公主)。这么算来,乔治五世是威廉二世的舅表弟,威廉二世是乔治五世的姑表哥,尼古拉二世是乔治五世的姑表妹夫,同时还是威廉二世的姨表妹夫。乔治五世和尼古拉二世是姨表兄弟,他们拥有一个共同的外公–丹麦国王克里斯蒂安九世。』
(1913年的尼古拉二世,和右侧的表哥乔治五世身穿德国军服在柏林合影。)
他们作为表兄弟,除了酷似的长相,还有相近的政治立场。
(1914年,拉斯普京和崇拜者合影。)
获得了沙皇夫妇的支持,拉斯普京拥有了更高的人气和更多的粉丝。上等人也不再嫌弃他不爱洗澡的邋遢样(很多人抱怨大师身上的味道难闻得像山羊),而中产阶级则以能和拉斯普京见一面为荣。剧院和饭店之类服务业把拉斯普京大师奉若神明,不是因为他的“灵异”事迹,而是他一贯大手大脚的消费和从不吝惜的小费。
文盲一步登天,沙皇宫里的座上宾总是让人以为他是一个虔诚的宗教人士。黑色的朴素法衣下面藏不住黑色的贪婪和肮脏欲望。不仅可劲儿捞钱,欺男霸女,拉斯普京还开始把持朝政。他不仅是个文盲和法盲,也丝毫不懂政治,却一度把官员任免的权力攥在手里。重用奸佞,是沙俄王室和政府颟顸无能的表现;本来已经乱成一锅粥的俄国政治开始走向深渊。一战开始后,沙皇亲赴前线,朝政交给亚历山德拉摄政,1915年至1917年两年左右,俄国换了3个首相,5个内相,3个外相,战争大臣3人,运输大臣2人,农业大臣4人等等;有能力的人被排除掉了。而拉斯普京拥有的头衔不过是匪夷所思的“沙皇神灯掌灯官”而已。这时的皇后就算听到别人不利于大师的传言也毫不在乎,甚至有人说拉斯普京一定是和皇后私通才换来地位,皇后也不让拉斯普京解除职务。亚历山德拉皇后是一个可悲的迷信母亲,与拉斯普京私通倒只是扑风捉影,空穴来风而已。但拉斯普京像所有小人得志的神棍一样,疯狂的染指女信徒们的肉体。不仅诱奸在俗的女信徒,拉斯普京连修女也不放过。拉斯普京无耻地说,这是为了“她们的修行和身体健康”。从古至今,颇有不少谎称自己“得道”的伪宗教人士,在个人作风方面污秽不堪,诱骗女信徒,并为自己的行为作出种种辩护;其实只是当年穷困潦倒导致的自卑,诱使其在发迹后变本加厉的攫取个人私利而已。所有“宗教人士”按说应该“洁身自好”,拉斯普京告诉女信徒们,让大师进行身体接触是“净化心灵返璞归真”的必经之路。在当时民智未开的社会大环境下,他确实屡屡得手。
在1914年,有个名叫古谢娃的33岁的农村妇女在上当受骗后,对拉斯普京心怀仇恨,趁其在回老家时刺伤了拉斯普京的腹部,伤势一度甚为严重。上图为拉斯普京在医院,大家都以为他没救了,不过经过治疗和休养,拉斯普京又捡回一条命。这时,一战正好爆发了。
朝野上下,但凡还有一点头脑的人都看得出拉斯普京在招摇撞骗,不是什么好货色。拉斯普京曾经告诉沙皇停止参加一战,说因为自己做了噩梦。明眼人都知道,这些不过是拉斯普京酒后的胡言乱语。在一战前线御驾亲征的尼古拉二世被折腾得够呛。
Prince Felix Yusupov,费利克斯尤苏波夫亲王,在贵族圈子里人称“长得帅的”双性恋者,有配偶,也爱男色;他和拉斯普京也有过私下交易,但在拉斯普京得势之后,尤苏波夫意识到了巨大的威胁。尤苏波夫和其他几位贵族合谋除掉拉斯普京。此时的俄国内部,左派和右派都讨厌拉斯普京,除了被蒙蔽的沙皇夫妇以外。左派说拉斯普京是“民主主义的敌人”,右派说,拉斯普京“是使皇室蒙羞的人。”
大家觉得乡巴佬干政,水深火热的俄国政治已经万劫不复。其实沙俄本来就是强弩之末,出现了拉斯普京和种种怪象只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而已。
这位是德米特里·巴甫洛维奇·罗曼诺夫大公,Grand Duke Dmitri Pavlovich of Russia,另一位谋杀主犯。他当年血气方刚,也觉得这是自告奋勇,为民除害。
杜马右翼议员Vladimir Purishkevich,普利什凯维奇,第三位主谋。不算皇亲国戚,只是破落贵族。
这里位于圣彼得堡的尤苏波夫家的亲王府邸的地下室,尤苏波夫等人准备在这里谋杀拉斯普京。在和平年代动用私刑剥夺他人生命是谋杀,在时局动荡时,这些人以为是替天行道,挽救俄国的前途。
这三位“复仇 骑士”打定主意,又拉上一名医生和苏霍金大尉(尤苏波夫的朋友),准备请拉斯普京到亲王府邸(Moika Palace,莫伊卡宫)吃个宵夜。
1916年12月29日夜间(俄历1916年12月16日),拉斯普京到了莫伊卡宫,吃了至少8块蛋糕和三大杯(基本一瓶)马德拉红酒。大家都观察这位所谓的圣人有什么动静,直到第二天(12月30日)凌晨2:30分,除了说有点“撑得胃疼、泛酸、我要喝点糖水”,拉斯普京毫发无损。
蛋糕和红酒都下了毒,是氰化钾。后来民间传说拉斯普京命大,其实很简单,这几位死刑执行人买来的是假药。当年氰化物类的毒药是新鲜事物,乱世的俄国药房以进假药、以次充好著称。有些活不下去的可怜人服毒后一觉醒来,仍然要面对残酷的世界。尤苏波夫等人顾不上考虑买到了假药,而是被拉斯普京吓得乱了阵脚。
图穷匕见。毒药不行,手枪总是真的吧?“我就不信你真的是魔鬼附身!”尤苏波夫举枪便射,据法医后来鉴定,这一发子弹擦过心脏的心包,打伤肺脏,嵌入肝脏里。倒地的拉斯普京过了几分钟睁开眼睛说,“费利克斯,费利克斯!明天我就叫人绞死你!”拉斯普京不停挣扎,双手试图掐住尤苏波夫的脖颈。
不能留活口,除恶务尽,否则大家都玩完了!几个人都按不住拉斯普京,他翻身一骨碌起来往院子里跑。俄国贵族的军事训练多半是花拳绣腿,但几个公子哥儿只知道这事儿必须做到底,不能回头了!
庭院里有厚厚的积雪,雪的反光让流着血的拉斯普京无路可逃。拉斯普京踉踉跄跄,一步一个深深的雪坑,混乱中尤苏波夫开了四枪,只有一发子弹打进拉斯普京的背部。法医后来说这发子弹打伤了右肾静脉。背后的普里什凯维奇大公冲得最快,他连发三枪,拉斯普京头部中了一弹。大公的瞄准也不怎么样,被拖回屋里的拉斯普京又睁开眼瞪着几位谋杀者。
“上帝啊!这老家伙是魔鬼的化身!”在自己家布下杀人陷阱的尤苏波夫已经吓得手忙脚乱,抄起健身用的哑铃没头没脸的往拉斯普京头上敲了好几下,直到大家的靴子和裤腿都溅上了带血的脑浆。拉斯普京消停了。虽说俄国的冬天冰天雪地,自认主持正义的同谋者们已经汗湿透了衬衫的前胸后背。这时大约为清晨5:30左右。
用绒毯裹上拉斯普京捆好,大家开车通过彼得罗夫斯基桥,把拉斯普京丢进涅瓦河一处没完全上冻的冰窟窿下面。大家一致认为埋在土里的话太浪费时间!还得挖半天冻硬了的土地!河水一定会把魔鬼冲走,或者等一月份完全结冰,鱼会帮忙解决。
事与愿违,隔天拉斯普京就在河口的冰水里浮了起来。暗杀者们烧毁了拉斯普京的皮手套和大衣等东西。在拉斯普京之女提出报案之后,尤苏波夫对警察说,院子里的血迹是一条狗的;经鉴定是人类的血迹,拉斯普京的雨鞋也被人找到。见无法抵赖,最终暗杀者们自豪的承认,“我们为国除奸了!”
被激烈的刺杀行动处死,抛尸涅瓦河的拉斯普京的尸体,他是所谓的圣人、预言家,却不知多行不义必自毙。
作恶多端的拉斯普京最终遭遇横死。这是尸体的特写照片。有些街头传说过于拔高和神化他的生命力,拉斯普京并非魔鬼,他一样是血肉之躯。经法医们鉴定,死者胃内容物只有食品和酒精,没有毒物。拉斯普京的肺脏有大量河水,证明他被抛进河里时只是昏迷,在水下约经过八分钟才溺死。这不是说明所谓大师的生命力强,而是亲王和大公等人没有军事素质,杀伤力不强,只是一群纨绔子弟而已。例如枪杀时,没有命中人的关键血管或部位,当然可以坚持一段时间再死亡。
皇后下令,将拉斯普京经过防腐措施的尸体安葬,计划为其修一座修道院来纪念。全国仿佛只有皇后拒绝认为拉斯普京的名声是“臭不可闻”的。尤苏波夫亲王和德米特里大公先被软禁在家,又遭到流放。普里什凯维奇有良好的人缘,没受什么影响。其他从犯日子照样过,沙皇家已经自顾不暇。
1917年3月8日–12日(俄历2月23日–27日),满目疮痍的俄国发生了“二月革命”。
(签署退位诏书的尼古拉二世。)
沙皇家下台了。罗曼诺夫王朝如梦幻一般的三个多世纪,一夜之间烟消云散。改朝换代之后紧接着是“十月革命”,很多贵族被“秋风扫落叶”。流放的尤苏波夫亲王和德米特里大公因祸得福,成了人民英雄。
反抗的士兵们刨出了拉斯普京的尸体游街示众并烧毁,作为封建时代剥削阶级的罪恶代表,极尽批判和羞辱。有些愚昧的群众和崇拜者去哄抢拉斯普京的骨灰。有好事者为了羞辱尸体,切掉拉斯普京的生殖器用防腐剂保存。人们认为这是“阳刚之气”的象征,没了这个,拉斯普京在地下也不得安宁。后来这件东西居然流传到了博物馆(图片网上有,不添加),人们越传说越邪乎,说其长度有28.2或28.5厘米,有些国家网站的资料居然说有13英寸(33厘米)。男士们看到这些超越生理的数据不必感叹,首先没有经过鉴定,该展品不能完全确定为拉斯普京的生殖器;其次拉斯普京是自卑得只敢在用致幻剂药物情况才敢实质性强奸女性,如果对方清醒,就进行骚扰和猥亵为主;他为了保持“雄风”,连洗澡都不敢;最后,在长期不检点也不卫生的生活中,拉斯普京患有性病,这可能是一种疾病的表现;拉斯普京喜欢劝诱女性,让她们不许声张,而他的婚姻拥有三名子女,基本都在“外出游历朝圣”时出生。历史上有若干人声称自己是拉斯普京私生子女,其中借机炒作和沽名钓誉者居多。拉斯普京生前名声狼藉,但置下不少产业,不排除有人眼馋胡乱认亲的可能。野史的夸张传说不足采信,很多人说是暗杀者将其生殖器切下抛弃在外面,不过当时禁卫军和警察都出动,为大师抓捕凶犯,这也只是姑且一说。不论拉斯普京有没有“超凡的男性生理能力”,他只是那个永远自卑怯懦、担心受穷的乡下流氓和惯偷。
据说拉斯普京生前有过预言,“谁谋害我马上不得好死”云云。杀了他的人个个都没有遭报应,德米特里活到1942年3月5日,尤苏波夫在巴黎轻轻松松的活过了“金婚纪念”,直至1967年9月27日才寿终正寝,享年80岁。又流传说若是拉斯普京死亡,俄国三月之内亡国,这只是信徒们捕风捉影而已。马后炮谁都会放,似是而非的谣传是人们轻信、愚昧的体现。
后来部分历史学家认为,拉斯普京也可能是被英国特务灭口,但无明显证据。
1918年7月17日天不亮的时候,沙皇一家被新政权枪杀在地下室,明哲保身的英王表哥乔治五世拒绝尼古拉二世的避难请求,听任这一家表亲成了“绝户”。
看到欧洲王室纷纷被赶下台,拥有德国血统和姓氏的英王室为了让人民放过他们,将“萨克森-哥堡-哥达王室”改名为现代人都熟悉的“温莎王室”,他们觉得“没骨气”才能活下来。
(图为1917年的英国潘趣杂志漫画,乔治五世数典忘祖,正在发狂的扫除他的德国姓氏和头衔。)
迷信愚昧、宠爱佞臣自古就没什么好下场。沙皇夫妇本来是为了孩子好,却极为愚蠢地把五个子女都断送了性命。当然拉斯普京只是引爆俄国形势的导火索,但若不是因为这位神棍的负面影响,沙皇全家不一定会被灭门;在台上时镇压人民的统治者大有人在,尼古拉二世刚愎自用,害了自己和全家。
现代社会还有很多打着“宗教”、“练功”、“灵修”、“治病养生”、“超度别人”、“预测”等旗号的神棍与邪教分子,五花八门,令人目不暇接;但危害群众生命财产安全和心理健康并大肆敛财是他们的共同特征。神棍和邪教者拼凑某些教义名词和零碎的养生理念,逻辑不清,偷梁换柱,利用人性的利己性和某些弱点大做文章;用“修养心性”之类噱头猎色敛财;要想不上当,得有科学素养和逻辑思考能力,得有独立思考能力;建立健全的科学世界观,认识到世界不完美,但会随着科学发展而进步,而不是靠几个大师摇头晃脑的祈祷和祝福。
现在社会多元化发展,各路思潮碰撞,难免鱼龙混杂。要警惕我们身边的各种神棍、教主、仁波切、活佛等等人物,神棍和邪教从来就不远。不像神棍逼迫、要挟和劝诱信徒,记住,科学不用盲从,她不用你供奉,科学是谦虚的,可以修正和推翻的。
请相信科学,让大师们在阳光下无处可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