译者:tbbt008 原文地址:newyorker.com

图/梅琳达·贝克

“呦,美女,屁股不赖。”出租车司机坐在彻夜营业的餐馆柜台说道,眼神给人悲戚的感觉,胡子没有刮,嘴里享用着甜甜圈。女服务员瞪了他一眼。她厌倦了别人冲她抛媚眼,也讨厌每次弯腰捡抹布时被人淫邪地盯着。收银机边站着个拾荒老妇人,女服务员给她要了份免费的热汤。女服务员对她说,“就算是山羊跑进来,他们也会抛媚眼过去,说一样傻逼的话。我受够了,真希望没人看我。”拾荒人实际上是个伪装起来的精灵仙母,并且为了感谢服务员送了她一份汤,仙母像举魔棒一样举起汤匙,让女服务员愿望成真。于是,女服务员给出租车司机递账单的时候,司机粗壮的脖子一扭,头猛地转向一边。他这是拒绝买单吗?女服务员又站到他面前,司机又把头扭到另一边。“我的天,疼。”他抽泣道。女服务员扭头瞥拾荒女人,但她已经没影了。

从此以后,人们见到女服务员都避开不看她,他们没法不这么做。扭头,扭头,扭头,女服务员从身边经过,人们的脑袋就转到一边。有时候他们发出轻微的叫声,她觉得挺可乐。女服务员喜欢在高峰时间逛繁华的商场、城市公园和火车站,看着脑袋一个个像搞合唱一样啪啪扭过去。有时候,她只是觉得好玩,脱掉衣服,回想起小时候在卧室窗户前宽衣解带的兴奋,但是现在看着橱窗反射出自己的样子(模特眼神冷漠,直勾勾地看着她),她看到了一个傻里傻气的胖子,于是不再看下去。

在餐馆,老板拧着脖子,递给女服务员一些零碎小票,说她是人们脖子上的痛,顾客投诉不断,她必须走人。这让女服务员想起各种劝人谨慎小心的忠告。因此,她失了业。她进了家酒吧,拿着小气鬼老板给的薄薪,能喝多醉就喝多醉,希望找个不会扭头的人倾诉心中的愁苦。出了酒吧,女服务员遇见个一直盯着她看的乞丐。这个乞丐胡须茂盛,蹲靠着墙,手里攥着茶色纸袋和锡制杯子。咒语失灵了?不是的,她立马猜出来:这人是瞎子。她也不太确定,可能是她用了第二个愿望。因为她朝旁边一看,看到了拾荒女人的背影,在一个拐弯儿附近步履蹒跚地走着。

她带瞎子乞丐回家,乞丐像是她抽奖中的东西。女服务员给他吃饭洗澡,愉快地度过了几个小时。乞丐摸摸女服务员,给出了赞赏的评价“丰腴”。欢乐过后,女服务员必须考虑下一步怎么办,自己没有工作,有两张嘴要吃饭,两个人要穿衣服要照顾。乞丐的杯子里没有钱,茶色纸袋也是空空如也。他俩一样,事业毫无起色。或许可以找拾荒女人帮忙。女服务员大概已经用光了两个愿望。这样的话,她把这两个愿望都给浪费了。假如传说是真的,那她还有第三个愿望可以许。要是能找到拾荒女人,她许愿得小心些,因为拾荒女人的幽默感太诡异。例如,长命百岁可能是个噩梦般的选择;要是没人看她,变漂亮也没什么必要;如果自己注定贫穷,身体健康也没什么好。于是乎女服务员决定要一大笔财富,并在心里反复叨念,以防冒出什么不该说的话,从而落得像那对许愿鼻子变香肠的夫妇的下场。

她跑到第一次遇见拾荒妇人的餐馆附近,在大街上找,心里不断许愿发财发财,可哪里都没有拾荒妇人的影子。最后,她放弃了,朝一家卖酒的店走去,准备用尽可能好的方式用光最后一点钱。她经过一家银行时,恰巧有人正在抢劫银行。劫匪遇见女服务员,头用力扭向一边,因为力度过大,一个踉跄,手里的东西掉了,撒了一大街。警报声响起,劫匪奋力逃跑。洒落的钱一摞一摞,伸手可得,她不用浪费愿望就可以有钱。但事情恰恰相反,她意识到自己用掉了最后一个愿望。那个老家伙肯定在什么地方开怀大笑。如果女服务员拿被偷的钱,她会被列入人人最想通缉的要犯名单。但是,如果不拿钱就走,最后一个愿望就彻底浪费了。她抬头,看见被电线吊着的安保摄像头扭向其他方向。抓一把散落的钞票绝不会被抓,但得到一把钞票不是她许的愿望。况且,如果她只拿一点,惹来的麻烦可能比把钱都拿走要大。

这时,突然刮起一阵风,飘来几个硕大肮脏的购物袋,随着警报声哭泣般的节奏飘舞。拾荒女人是在关照她,也有可能是在玩她。女服务员把袋子装满后,地上还剩有钱。她的裙子、裙子和内衣都能作成袋子,于是她脱下衣服,把衣服打结当袋子,装满钱。现在地上的钱太多,她一个人没法搬回家。女服务员叫出租车,可司机想看却看不见她。很幸运,她发现有辆出租车停着,司机在车里打盹儿。她许愿望要车了吗?貌似他和许愿事件开始时在餐馆出现的那个没刮胡子的神经病是同一个。女服务员把钱袋子扔进后座,爬进车里,挤在钱袋子边上,把自家地址告诉哼哧一声醒过来的司机。司机想看看她带了什么,但脑袋不断弹回来。“哎呦,哎呦,”他咕哝道,伸手去拉门。“等等,”女服务员说完,往司机旁边的座位扔过去一些大票。他可能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崭新的现金。司机吹了声赞赏的口哨,车门一拉,又问了下地址。到女服务员家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儿,其他司机朝他们这方向看去,但脑袋都扭到一边。路上到处都有事故发生。司机左躲右闪,粗口咒骂。“嘿,这是个危险四伏的世界,”她说着蹲到前座下边,好让司机操作方便,而司机对她的话付之一笑。

回到家,她会想办法把袋子弄进家,然后打电话叫披萨,向卖酒的商店要了一两箱酒,播放音乐,她和瞎子乞丐彻夜跳舞。两人并没有就此过上了幸福的生活,拾荒女人从一开始就没有给过女服务员这样的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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