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换个角度吧。
其实湖南算是第三帝国时期的理学渊蔽。
北宋开宝九年,岳麓书院建立。
朱张会讲算是第三帝国学术的巅峰时期。儒学在宋朝开始向意识形态方面发展(之前只是伦理学,后来试图解释宇宙),理学算是一次可贵的尝试。提到宋明理学,岳麓书院是绕不过去的。宋朝灭亡时,岳麓书院几百学生可都是上了城墙的,从这件事中可以看出儒学和武勇尝试着再次靠拢的一面。
而湖南人的武勇和有组织,则和理学分不开。明朝灭亡后,王夫之痛心于心学泛滥招致的空谈和无用功,在晚年的湖南生活中开始把学术风气进一步导向实用主义,而湖南人则最先接受了他的思想。
罗泽南,湘军诸位将领的老师,自己战死,就是一位理学大师。湘军的宏观战略是他指定的,一看就是懂历史的人才能做出的大手笔:先取武昌,然后九江,然后南京——思路是古典的夺取上游,然后顺流而下,南北朝时的叛乱路线一贯如此。和这些把天下当做棋盘来玩的人比,太平军那几块料仍然没有脱离流寇的水平,而且还不甘心做流寇,完蛋是一定的。
他的学生和战友曾国藩,过着几乎清教徒一样清苦和坚忍的生活,曾候的优势就是犯错少,能忍耐,积累优势,等待变革。
要看到最重要的一点,湖南人第一个把学术,哲学和军队结合在一起,让湘军在初期变成了一支对抗邪教的信仰组织。具备信仰的军队有着流寇所不能想象的战斗力,虽然,在太平天国战争后期,湘军的信仰符号已经减弱,曾国藩为此夙兴夜寐,仍然感到非常不安,但是,这种信仰 + 军队的组织模式却奠定下来了,后来太祖把支部建在连上,官兵平等,士兵搞诉苦会,乃至整风运动,统一思想,都是看到了这一点,一支具有信仰的军队才是战无不胜的。别看民国的军阀多,真正继承了传统学术,并能够在批判的基础上加以理解的,其实只有太祖一个人。
太祖早年说,独服曾文正,晚年说,曾国藩是地主阶级中最厉害的人,这一前一后,前者是后生小子的敬畏,后者则是开国者超越前人后仍然保持的一种客观评价。
总结,思想上的先进导致组织模式的先进,改变世界的,永远都是剑和卷册——不能挥剑的思想是无用的思想,就如罗泽南说,能在艰危中立住的,方为真学问。
湖南算是中国内部板块中较晚出现的部分,洞庭湖以南的平原和山地,地区性格非常明显。其他板块,各自有各自的用处,而且历史悠久,有兴趣的可以自己看材料,我就点几个地方。四川:灵巧天工,文学圣地,出顶级真文豪(司马相如李白苏轼文丑公等),内战中的安乐窝,但是识大体,在外战中表现没有一次掉链子的。湖北,轻躁猛锐,这是战国时对楚人的评价,陈友谅的失败证明这个评价还是持续有用的。江东。。。江东是个不太均衡的地方,这个就不多说了,环境使然。江苏,安徽,河南,山东交界地带,这是个特殊的区域,大平原的四不管地界,自古匪窟,刘邦和朱元璋的老家就在这里,后来捻军的活动中心也在这里。
最后,经济的进一步发展其实给了很多附属版块发出自己声音的机会,湖南只是其中一个例子(湘州从荆州分出来是西晋末期还是东晋初期的事情),随着经济的进一步发展,很多原本附属于周边大板块的小地方也会慢慢浮出水面,在每个周期的第一阶段,虽然从版图上来讲是萎缩了,但是从治理的深度和汉人的活动范围来讲,其实是扩张了(三北屯田,支边运动,大藏区分割,满洲建省等),我们的文明就是这样不知不觉地一步步将天下缓慢纳入自己的势力范围,并保证大分裂时仍然能够为下一次统一奠定基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