译者:沈持盈 原文地址:yeeyan.org

法国有个形容人的词叫“不合常规的美丽”(jolie laide)——直译过来,就是“美丽的丑女”,这种概念中透出的不落窠臼之感,让我们能够欣然“审丑”。这种“不合常规的美丽”的代表人物是莎拉•杰西卡•帕克、本尼西奥•德尔•托罗以及杰西卡•派尔。这也是为什么索兰格看起来比碧昂丝更魅力四射,为什么密特•劳弗能难以置信地成为80后们眼中的性感人物代表。

索菲亚•科波拉也是这一军团中的女性翘楚。在当代文艺圈的男同胞中,没有谁比本尼迪克特•康伯巴奇更有资格成为“丑帅”形象的代言人了。在以金发碧眼、浓眉宽额为美的好莱坞,康伯巴奇怎么看都与“魅力”这种词八杆子打不到一起去。

也许37岁的康伯巴奇正是当下文化范式转变的一个实例:人们更加心水纤瘦敏感的吸血鬼爱德华•库仑,而非热情有干劲的魔力麦克;人们对夏洛克•福尔摩斯的好感甚至超过了超人。这也许是为什么康伯巴奇的身影无处不在的原因。本周,他又出现在媒体上,因为他正在给梦工厂最新系列动画《马达加斯加》中的一匹“极其狡猾的狼”配音。同时,他也在伦敦巴比肯剧院上演的话剧《哈姆雷特》中扮演理查德三世,与朱迪•丹奇上演对手戏。他还为BBC四套的D-Day节目录制旁白,在奥斯卡红毯上,他乱入了U2乐队的合照并成功抢镜。他在海伊文学节上朗读库尔特•冯内古特和伊基•波普的书信,他是全球100位最有影响力人物之一。他主持同性婚礼,自己创办的公司SunnyMarch通过众募的方式拍摄并制作了微电影。他在《模仿游戏》zhong扮演艾伦•图灵,在《迷失Z城》中成功取代了布拉德•皮特,在影片《黑弥撒》中接替盖伊•皮尔斯出演“白毛巴尔杰”的兄弟。当然,他也接下了《神探夏洛克》的第四季,这部风靡全英的电视剧让康伯巴奇这个名字家喻户晓。

说康伯巴奇是时下国际上最有名的明星,一点儿也不为过。这场席卷我们的完美的风暴中,包含天才、时机、敏感度、营销等诸多因素,甚至把握住了我们对于当下那种美这一概念的墨守成规式的标准进行的一种后现代式的拒绝——起码在男性审美方面确实如此。对于女演员,我们似乎倾向于同质化,但是对于男演员,情况就复杂得多了。

我们很难去定义康伯巴奇的外表。他有着天生的红褐色头发,会根据角色不同染成不同的颜色,给人一种达西先生或者克里斯蒂•格雷一样百变的拜伦式英雄的感觉。他的高傲又苍白的脸色也常常与《暮光之城》中的罗伯特•帕丁森的吸血鬼魅力、或者年轻时的马克•吐温相提并论。他有着那种近亲通婚的上流阶层一般的贵族气息——嘴巴不是那么轮廓分明,下巴不是方形而是细长的——两只眼睛也不那么对称,并且眼间距很宽。眼睛略靠近太阳穴的结果就是有棱角的颧骨显得更加突出。他也经常被认为长得像一只水獭。在以往的角色中,他蓄着姜黄色的小胡子,扮演一个想要赎罪的强奸犯,甚至在《危机解密》中化着异常丑陋的妆容扮演了朱利安•阿桑奇(连康伯巴奇也没能给这部电影带来好口碑)。

无论是情感上还是理智上,可以说,他都是我们这个时代的完美的男性形象。女权博客博主Jezebal将他称为“你们的男朋友本尼迪克特•康伯巴奇”,这是对他的一种认同,认同他的头脑、他的“骑士精神”(康伯巴奇曾经打过一个对凯拉•奈特莉有不雅举动的记者,当然是很“绅士”的打法)、他的幽默感、他支持同性恋的那种直率态度(因而才去主持同性恋婚礼)、以及他对于人类和地球上所有生物的悲悯情怀。他也是一名积极分子、一位艺术家,他将自己的画作捐给了慈善拍卖会。他担心自己庞大的女粉丝团体会被不怀好意的性别歧视者称之为“康伯绿茶婊粉”或者“康伯女郎粉”,他倾向于称其“康伯宝贝粉”,并且说到做到。

如果康伯巴奇像他自己所说,对他所受到的关注程度感到不适应,那么他这段顺风顺水的人生路对于其他如履薄冰的偶像们来说就是现实的警世故事。康伯巴奇是一个会说话能走路的文化基因。当他参加《芝麻街》节目时,在一个对于学前儿童来说稍稍复杂以及可能会被YouTube网友大做文章的笑话里,他不得不屡次提醒搭档穆雷,自己是一个演员,而不是“本尼迪克特•夏洛克”。他的出现就是能使任何事物陷入疯狂营销的保证。无论是文学节、迷你剧还是最常被改编为舞台剧的莎士比亚悲剧。在伦敦,当《哈姆雷特》售票时,人们竟然愿意花高达140美元,只为能在排队时插到一个比较靠前的位置。

爱伦•坡的《丽姬亚》中的一个角色说道:“如果没有一定比例的怪异,就没有极致的美。”也许康伯巴奇的怪异以及自身的极大优势恰恰是我们文化成熟的一个标志,我们不再认为传统的好样貌是最重要的了。18世纪的哲学家康德认为,优美感和崇高感的区别在于,事物之所以优美,是因为我们能看到它的美;而事物之所以崇高,则是因为它有一种对于理智科学的回应的希求。在以康伯巴奇为中心的小宇宙中,显然崇高感笑到了最后,笑得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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